“姜枫,我都找你好几天了,你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也看不到?”白雪试探着询问。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呗。”姜枫嬉笑者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路过篮球场几次了都没有见到你,这个暑假我一直在老爸的公司实习,都没时间来学校了,咱们有十几天没见面了吧。哦,对了,明天有个活动,我替你报了名,这是具体安排,你仔细看看。”白雪说着递过来一张A4纸。姜枫一眼就瞄到了上面最关键的信息:“每人每天三十元”,至于去干什么压根不用看,就冲这三十元那是必须得去。

姜枫定了定神,装的气定神闲的样子:“白雪啊,这种好事你都想着我,真的谢谢你,那我就把明天的活动推一下,和你一起去参加这个活动吧。”
这好像在白雪的预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她毫不掩饰内心的惊喜。也许是因为姜枫的英语口语比较老练,有姜枫在,白雪心里就踏实多了,毕竟这次去服务的会议是国际性的,由各高校的成才服务中心组织优秀的学生做志愿服务。
这两年来他们一起参加过很多志愿活动,大多数是姜枫带队,不但能顺利的完成服务任务,他每次都像老母鸡护鸡仔一样保护着大家,尤其是活动结束后,就连每个人乘坐的公交车次、路上用的时间都详细记好,返校后再逐一核实,生怕落下了谁。这些经历不仅让姜枫挣得实惠,更是锻炼了他的组织能力。
他每次都把挣来的钱存在银行卡里,这种习惯是奶奶教的,奶奶就是这样把卖鸡蛋的钱攒起来供他读书的。每年春节回家时,姜枫会把自己攒的钱取出来交给奶奶,奶奶很开心,每次都是微笑着收起来,等过了春节送他返校时再塞到他的包裹里。奶奶说她在家用不着钱。
姜枫起了个大早,披挂上了面试才能用的行头,这套蓝色衬衫和西裤是在七浦路的批发市场上淘的,花了他四十五块大洋。那天他和浩子在那几个市场穿梭了一上午,先看店门口的打折品的标价,第一轮淘汰下来仅剩十家,其中有四家的老板娘比较面善。几个回合之后,最终一个矮胖老板娘爽快的以四十五块成交,就在他们拿好衣服准备离开时店里来了几个年轻男女,挤挤攘攘的像是买衣服,其中一个还拍拍姜枫的肩膀,说要是买好了就让让,他们要挑衣服。浩子他们两个人骑车风一样回到宿舍,姜枫发现老板娘找给他的五十五块钱没有了……
姜枫负责会场内开会期间的服务,这一次会议汇集了四百多名国内外的政企专家,有些企业家在讲话前需要安排分发一些企业资料,这些工作都要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完成。上海光华建筑集团的资料已经发过了,休息期间,姜枫去捡走道上的几份彩页,他觉得这样丢在地上严重影响了会议形象。在他正好要去捡起最后一片彩页时发现一双布鞋不偏不倚停在他面前,是一个干瘦老者微笑的看着他:“小伙子,他们既然丢了,你干嘛要捡呢?”
姜枫觉得他在多管闲事,本性的回答:“资料既然发了,他们可以不要,但不能乱扔。”姜枫的潜台词是任何人不能随便丢垃圾,给工作人员平添麻烦。任何会场的纪律性远比组织性重要。
干瘦老头儿看着他微笑着说:“我在光华建筑集团上班,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说着递给姜枫一个名片,只有姓名和电话,没有其他任何信息,姜枫简单看了一眼便把名片放在了口袋里,去忙别的事情了。
中午休会,服务人员都去午饭和午休了,可是几个阿拉伯人围绕着光华建筑集团的展区久久不肯离去,展区的工作人员刚好都不在,只有那个干瘦老头在那里疲于应付。姜枫也觉得纳闷,凑过去和这些阿拉伯人聊了起来,不聊则已,一聊发现问题很不简单。这几个阿拉伯人都是王公贵族,他们计划着把埃及城重新迁移,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需要一个甚至多个有实力的企业参与实现,为此才比较关注光华。对光华来说这可是个天载难逢的机会,可惜没有人与他们对接交流。干瘦老头儿拍拍姜枫的肩膀说:“小伙子,他们是不是在聊光华?你能替光华约他们明天去集团考察一下吗?”
姜枫看了一眼老头儿,心说你是谁啊?你能代表光华集团邀请这几个外国大佬?老人家似乎也看出了姜枫的疑惑,微笑着对他说:“放心邀请吧,其他的事情我负责安排妥当。”姜枫和老人确认了眼神,便以光华工作人员的身份和这些外国人交流起来。听到被邀请参观光华,他们很高兴,只是这几天的行程已经排满。一番计较之后,其中一个老者最终定下来在他们离开中国那天上午抽出两个小时与光华集团深入接触,具体时间和地点由他们的工作人员落实。姜枫留下了他们负责对接的联系方式,又按照干瘦老头的意思给对方留下了光华集团的联系方式。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老人满意的对姜枫说:“小伙子,你今天帮了光华集团的大忙,我一定要要好好的谢谢你,你后天上午方便吗?欢迎来光华做客啊。”姜枫倒是不以为然,和老人寒暄几句便忙活去了。他知道就在上午,光华集团的总经理齐英宗刚在主席台发表过演讲,而这个老人即不在主席台就坐,也不在前排的观众席就坐,猜想也不会是什么高层人员。
路遥说过:“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往往只有几步。”
姜枫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个叫齐勉的干瘦老人竟然是光华集团的董事长,是齐英宗的父亲。他出现在这个群英聚集的会场就是为了替光华集团网络人才。国际局势虽然动荡,但是各国人民对和平建设的呼声日益强烈。建工集团、光华集团这类大企业都在借机寻求转型,众多国营企业刚刚完成转制,正准备以更加灵活矫健的姿态与私营企业展开肉搏。每一家企业都是千方百计的整合资源、网络人才,争取在做大做优的道路领先对手。也正是国内企业的励精图治,才铸造了中国建筑在国际上不可撼动的地位,在以后的二十年内,“中国建筑”成为了国际上最响亮的品牌,同时也培育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建筑人才。
那天的会议到晚上六点才结束,晚上虽有电视台的专访节目,另有其他志愿者负责配合服务,姜枫见到白雪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白天,白雪和其他女同学主要负责场外引导,姜枫则是在其中一个会场忙碌,两个人连面都没有见着,此时此刻两人彼此相对,仿佛分开了一个世纪再次重逢。白雪难掩兴奋的拉着姜枫的手,“饿坏了吧,走,咱们去吃点东西,”白雪边走边说。
姜枫比白雪高大半个头,壮实的身体配着这身规矩的衣衫更显得成熟伟岸。也难怪白雪喜欢他,帅气又体贴的他着实让人觉得踏实可靠,在众多女同学当中一直是优质男人的代言。
可是姜枫的心思太重,他做不到像白雪一样坦荡自然,他不敢喜欢白雪,他一直管控着自己的言行,恰到好处的照顾着这个学妹,不敢越雷池半步。
钱是男人的胆,那时的姜枫并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深刻,他只是挂念着远方的奶奶,他的最大目标是让奶奶过的好一些,至于其他,还来不及去顾及。
饭吃了一半,白雪的传呼机滴滴的响了起来,她妈妈呼她速回,白雪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抓住姜枫的手,“枫哥,我爸可能不行了我得赶回去。”白雪眼睛泛起了泪花,容不得姜枫细问,她便骑上车子一溜烟的消失了。
姜枫失了魂似的游走在上海的街头,车来车往,都和他不相关,他担心的是白雪,他想和她在一起,他想和她一起面对一切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