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可能在鄢陵此地，碰出一件青铜器来！
‖百味中原

【原题：遥远的鄢国】

文·图‖董占永

家里放了本《古文观止》，翻开第一篇，叫《郑伯克段于鄢》。

郑伯克段于鄢，说的是发生在鄢陵的事儿。
这事儿发生的地方，那时叫鄢国，现在叫鄢国故城遗址，位置就在鄢陵城北彭店镇古城村。

当我们五个人扛着摄像机、背着照相机出现在古城遗址时，遗址下摆摊儿的女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意外和好奇。
不用说，来这个偏远的所在拍摄录制，在她们眼里已算不上啥稀罕事儿。

遗址说不上太偏僻，但从鄢陵县城出发，虽然用了手机导航，还是停车问了两次路，再从一条逼仄的小胡同里绕来绕去，才算是见到了神往已久的鄢国故城遗址。

与常见的遗址地处荒郊野外不同，鄢国故城遗址深藏村庄之内，被一片片民居包围，这样也好，盗墓贼来这里活动就多有不便，经历数千年，遗址仍能如此完好，还能出土那么多文物，一定跟它处在村民身边不无关系。

被村庄包围，也会有问题，高高的遗址难免要被村民们取土烧制砖瓦。
万幸的是，鄢国故城遗址留存下来的面积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保护得也算完好，很难得。

作为鄢陵人，不知道古城的不多，对鄢陵文化稍有关注，就不会不知道鄢国故城遗址。
我自诩喜欢地方文史，但一直没机会来此看，主要原因是我的南坞村在鄢陵城南五十里，遗址在鄢陵城北十八里，进城的机会就很少，到城北更难得，心里总是遗憾。

中国教育电视台录制一个节目，我跟着他们跑了一天。
那段时间本来很忙，之所以愿意跟着他们，就是想着可以顺便去几处自己一直想去又没机会去的地方看看。
人家原本让我录两天，实在挤不出时间，人家就调整自己的工作安排，把需要我出现的镜头集中一天时间录了。
应该感谢人家的。

跟着他们，第一次见了鄢国故城遗址的真面容。

有遗址，自然就有盗洞，这个很正常。

遗址东南角立一块碑，上边有河南省文物保护单位的字样，这个立得早了，因为遗址现在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鄢陵县彭店镇古城学校建在遗址之上，当然也是很早之前建的，现在想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遗址上弄建筑，天大本事也建不成的。

古城学校建在遗址的正中间，南北走向，把遗址一分为二，这是遗址东半部，跟常见的遗址上有大量坟墓不同，鄢国故城遗址上一马平川，没一处坟墓，能保存下来就显得更加难得了。

查了《河南省鄢陵县地名志》，有古城村委会，但没有古城村，也就是说，古城这一地名有，但没有具体某一个村庄叫古城。

古城村委会“位于彭店乡西南部，辖蒋家、董庄、寺后、丁拐、东刘拐、刘家六村，村委会驻蒋家。
因该六村均位于古鄢城内，故名。
”

遗址是一处高岗，高岗的边沿种植了不少泡桐，河南人看见泡桐，第一个想起的是焦裕禄，在彭店看见泡桐，也是如此。

常见的关于焦裕禄的资料，都说他刚到河南参加工作之地是开封尉氏县，实则，焦裕禄初来河南，一直在鄢陵县彭店镇工作。

为什么这样说呢？

1948年2月，26岁的焦裕禄随军离鲁来豫，到了尉氏县彭店区参加工作，但在后来的区划调整中，尉氏县彭店区被划归鄢陵县，所以说，焦裕禄来河南后先在鄢陵工作一年才是史实。

说焦裕禄在鄢陵，自然就少不了说建民兄。
建民兄姓陈，长我几岁，在彭店镇政府工作。
跟我一样，都是乡镇干部，也都是文学爱好者，他比我努力，也有成绩，还把焦裕禄在鄢陵的往事整理出来，由单位出钱印制了册子，算是填补了鄢陵的一项空白。

彭店镇地名起源，则来自于寿八百的彭祖，建民兄还是彭祖传说的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不久前“洛阳铲”来过，不过来这里探测的，多是文物工作者，盗墓贼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跑这儿挖。

春天泡桐花开满村香，秋天来了又结果儿，看见这些玩意儿，就想起儿时的一些琐事。
鄢国故城遗址上，一定也镌刻着许多人孩提时代的记忆。

这一户跟鄢国故城遗址对脸儿，相当于几千年前就住在一座城市的城墙根儿下。

生于斯长于斯，天天守着鄢国故城遗址，她们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好奇，也没有兴趣多看几眼。

学校快放学的时候，遗址下开始聚集越来越多接孩子的村民，提起古城遗址，每个人都能就那些古老的传说娓娓道来。

既然是一座城市的遗址，当然就少不了地下埋着大量的文物宝贝。
大门外挖红薯窖，弄不好咣当一声铁锹就能碰撞出来一件价格不菲的青铜器。

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有外地人来到古城附近的村庄收集文物，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放些没人要的文物，就廉价卖了许多，卖了几十年，就慢慢意识到这东西不能随便卖，这些东西拿出去都是庄稼人想都不敢想的价钱。

好东西越来越少，村民们接触文物贩子多了，就学会了制作工艺品。
现在，鄢陵县彭店镇的仿古铜器、玉器工艺品加工成了品牌，形成了以范家、东庄头、古城为龙头，辐射二十多个村庄的仿古工艺品加工区。

我拍古城墙上一棵坚强的泡桐，他站在城墙上拍我。

鄢国故城遗址边沿的这些树根也直接起到了防护的作用，不然就更容易水土流失甚至坍塌。

文物工作者在这里没少下功夫，不知道在城墙壁上划这些密密的横线做啥用。

溜着城墙根儿走，崖壁上随处可见各色瓦砾残砖。

摸了摸，不是玉器，是人骨。

等待接孩子的时候，老人向我们讲了不少遗址的往事。

人来人往，都会看一眼在城墙上下来回走动的我们，没人停留观望，偶尔会听到有人轻声说一句“考古呢”。

即便是这些民居，其实都属于古鄢城遗址的保护范围，建房子挖地基的时候，应该都能挖出些陶罐石器之类的东西。

古鄢城遗址含了今天鄢陵县彭店镇下辖的赵家、古城、前步三个村委会和村委会下辖的十二个村庄：赵家、岗河沿、柴庄、蒋家、寺后、刘家、董家、丁拐、东刘拐、张店、前步、前黎。

这么大范围，到处都是宝啊！

遗址前立的文物保护碑上有遗址的介绍。

古城遗址，位于鄢陵县城北九公里，彭店镇古城村双洎河畔，外城包括赵家、前步等村。
公元前722年的“郑伯克段于鄢”、公元前575年爆发的“晋楚鄢陵之战”皆发生于此。

鄢国故城遗址东北角又出现了新的坍塌点，看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起见过的郑州商代遗址，同样都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郑州城区内寸土寸金的位置，人家的遗址被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咱这儿却只能面对自然损毁而无能为力。

遗址就是遗址，不可复制，塌了，你再把它垒起来，就不纯粹了。
等流失了，再拉来一些土填上，就是假的了。
鄢陵历史久远，古遗址特别多，都像郑州商代遗址那样用石块保护起来也不现实，但想办法尽量减少破损还是有必要的。

顺着坍塌处往上爬，看到裸露有砖块儿，没看出所以然。

2013年5月16日，继鄢陵乾明寺塔之后，鄢国故城遗址与鄢陵辖区内的许由寨遗址、刘庄遗址、兴国寺塔一起被列入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鄢国故城遗址北部下边，就是农户院落，中间没有任何隔离。

遗址边沿有说不上名目的树和灌木，看其中一棵结着拳头大小的果实，摘下来一个拨开看，是核桃。
野果子，没人采摘。

遗址正中间是古城学校，穿过学校北侧的院墙，看到了遗址的西半部，因为没有宽敞的道路，虽然遗址上也种了庄稼，但西半部显得更荒芜一些。

1988年12月版《河南省鄢陵县地名志》载，古鄢城遗址在县城西北九公里……占地面积二平方公里。

城分内外两层，外城南北长1995米，东西宽998米，呈矩形。
……经数千年自然和人为的破坏，原貌无存，仅存城墙遗址现断续残留，对研究古代城池建筑具有重大参考价值。

内城在外城东北部，呈正方形，面积为四万平方米，基高于外四米，传为古鄢国的紫禁城……根据遗物和纹饰特征，该遗址为新石器时代大汶口类型文化，对研究原始社会人类生产、生产状况，以及沿海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流等提供了可贵的实物资料。
为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鄢国故城遗址离我很远，她在城北，我在城南。

鄢国故城遗址离我很近，她在城北，也在我心里。

（文中图片由作者提供，版权归作者所有，在此表示诚挚的感谢。
）

【作者简介】董占永，男，鄢陵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许昌市摄影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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