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三瓦窑街景/李二郎摄

三瓦窑在成都二环、三环之间，锦江边上。

一个春天的晚上，在三瓦窑的一间装饰豪华的会所式茶楼里，郑总正在跟三个朋友打麻将，其中有两个是在青白江开发了一个房地产项目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还有一个是郑总同学，这个同学是成都一个市级部门的重要领导。

这个青白江的房产项目占地只有七十多亩，本来按规划的容积率是不到三，总经理想把容积率调到三点几，这样可以多修建一些高层和多层的房屋，卖出去了总经理公司就会多出不少利润。

郑总之前在另外一家开发公司做常务副总的时候，跟总经理有个几次交道，也喝过几台酒，他们两个有点彼此认可。

那晚上，是总经理喊郑总组的一次局，牌桌上他们打的麻将是五百的基数，对翻，八千封顶，每把和牌不是马上进行现金过账，而是使用一副扑克牌作筹码，红桃、黑桃、方块、梅花各给一个人，每个人算分数，一点就是一分，两点就是两分，以此类推，勾、框、锯各算十五分，这样一个花色就是一百分，一分算五百块，一个人一个花色的总额就是五万块。

从晚上八点开始，打到凌晨一点，五个小时的牌局收尾时，郑总、总经理、副总经理三个都基本上把他们自己的一百分输完了，只有郑总那个同学一个人赢，他一个人赢了接近三百分。
折算成金额，就差不多十五万。

当时，副总经理是在他提的公文包里装了二十万现金的，开局之前他就给了郑总和总经理各五万。
这样，最后，郑总、总经理、副总经理就给郑总同学把账结了，郑总同学拿到差不多十五万现金的时候还稍微谦虚了一下，说：“今晚你们三个手气咋个这么不好，整得我一个人多不好意思的，把你们三个都赢了。
”

在郑总同学的坚持下，那晚茶楼的消费他主动去买了单，因为他们坐的是极品包间，茶水、麻将钱算下来一共七百多元。

其实，这场麻将局，郑总、总经理、副总经理、郑总同学这四个人都心知肚明，三个人故意放牌让一个人赢。
目的也很简单，郑总也跟他同学提及了，要他在主管规划的部门之间协调一下，把总经理在青白江的房地产项目的容积率提到三点几。

至于在调规当中需要花费的各种按规定必须付出的和潜规则层面的费用，总经理他们公司再另行支付，而且总经理还让郑总给他同学带了话的，调巴适后，再向郑总重金酬谢。

做地产开发，同样面积的地块上，容积率哪怕只多出零点一个点，建筑面积就会跟到增加，或者增加楼栋，或者楼栋的楼层拔高，这样就会多出一些可售房屋，对开发公司来说就很自然的多出了不少真金白银。

在郑总的斡旋下，经过郑总同学的精心协调，最终总经理他们在青白江的那个地块是在原先规划容积率的基础上上调了零点三个点的，达到了总经理的预期目标，这个楼盘的容积率终于超出了三。

按约定，又在一个晚上，又是经过郑总的组局，郑总、总经理、副总经理、郑总同学四个人又在三瓦窑的那间会所式茶楼里打了一场麻将。
开局之前，总经理给了郑总同学一盒茶叶，郑总暗示他这个同学：“这个可是好茶，你拿回去了不要送人哦，就在家里泡起喝。
”

郑总知道总经理是在这盒茶叶里面放了一张银行卡的，密码一共六位数，他也提前用口头说话的方式告知了他这个同学的，说就是上次他们在这里打麻将他同学最后赢的金额的总数，十五多少多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过，这次的牌局，这四个人只打五十的基数，八百封顶，而且只打了三个小时就结束了，最后的战况是郑总、副总经理两个人赢，总经理、郑总同学两个人输。
那晚的茶钱就是郑总去买的单了。

郑总同学的事情整巴适了之后，总经理问郑总可以咋个向他表示感谢，都是信得过的哥老官了，要郑总直接说。

郑总说：“都是兄弟啦，我才不要你给我什么的，这样吧，你把建筑设计这块的工作交给我一个朋友的公司来做，他们公司也是建筑设计水平叫得响的。
”

这家建筑设计公司之前做过郑总他们公司开发的房地产项目的设计，他们双方合作得很愉快。

郑总他们公司支付设计费也是按合同按时支付的，每次支付后的第三天，郑总都会收到这家建筑设计公司老总给他的一个手提资料袋，面上看是一些楼书啊户型图啊什么的，底下装的就是一叠一叠的现金了。

建筑设计，一般是按照每个平方多少钱来收取甲方费用的。
在郑总的协调下，最终，这家建筑设计公司就把总经理他们这个青白江地产项目的建筑设计业务接了，单价在经过他们双方细致商量后是按照当时的基本市面价来核算的。

那个时候的房地产，只要有房子买，就不愁购房者。
所以，总经理这个楼盘在精准的区域定位和产品定位之下，每一期所推出的房源基本上都是供不应求。

有了钱，支付各种供应商的款也很及时。
总经理安排他们公司财务支付这家建筑设计公司的费用从来没有拖过时间。
这家建筑设计公司拿到总经理支付的这些设计费用后，就按照每个平方两元的标准给郑总提钱过去了。

一个平方两元，总经理那个楼盘建筑面积是二十几万方，郑总从这家建筑设计公司拿到的报酬就一目了然了。

在开发这个青白江项目的过程中，郑总又另外把他那个同学和总经理以及郑总的其他一些朋友叫到三瓦窑这家会所式茶楼打过好几场麻将的，这几场麻将，大家都是正打，没有任何人故意放炮啊什么的，拼的是手气和技术。

之后，总经理他们公司又在青白江拿了一块五十多亩的地块，还是修的高层，属于紧凑型小区，楼间距不宽敞，绿化面积不大，也就是容积率偏大的一个楼盘。

而郑总，也从原先他上班的那个开发公司离职了，到了总部在温江的一个综合性的集团公司做总裁，主要职责就是处理集团公司跟各种职能部门打交道的事务，这个集团公司的老板给他的月度应酬费用是三十万，可以从财务那里预支，然后凭票报销。

现在的消息是，郑总已经从这个集团公司离职了，正在倒腾天府新区视高那边的一块土地，这块地是多年前眉山那边一个老板圈下来的，这个老板给郑总承诺，只要给这块地找到一个买家，按交易价的百分之五给郑总居间费用。

据说，目前，郑总已经在跟几家有房地产业务的地方国企和几家央企背景的开发商谈这块地的转让事宜了。

（作者：李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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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成都》作者喜欢喝茶，尤其是在成都喝茶，故曰水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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