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周口古码头回眸兴衰五百年 周家口·大码头·漕运船(周家码头航运漕运内河)

明朝翰林学士熊廷弼观其景,脱口道:“千帆云集似汉皋。
”当年此地,河道宽阔,帆影点点,一派欣欣向荣。

三川汇流,生长出声名赫赫的商业重镇周家口。

自明中后期至清代,直至上世纪50年代,500年时光中,航运最盛时,三川上下,桅樯林立,千帆竞渡,百舸争流。

走近周口古码头回眸兴衰五百年 周家口·大码头·漕运船(周家码头航运漕运内河) 汽修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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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河才有镇。
航运促进城镇发展,周家口从野渡荒村,到清中叶“发展到两千家商号,商业规模五百万到六百万两白银”。
印证了熊廷弼的另一句诗“万家灯火侔江浦”。
周家口晚上的繁盛,像南京浦口般华灯溢彩。

内河航运创造了繁华城镇,城镇发展又服务和促进了航运发展。

河与城,同生共荣。
盛时,地理地貌、人文经济,直攀“汉皋”“浦口”。

上世纪50年代后,周家口断航,桨声灯影不再,空余一川清流,天光云影共徘徊。

明清时,河南有繁盛的内河航运。
中原的重要商埠,主要分布在河流沿岸水陆交通运输衔接之地。
直至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前,“以卫河通天津,白河通汉口,颍河通江南,是为河南货物运输之道。
卫河岸之道口,为河北(即黄河以北)之巨镇;颍河岸之周家口及其支流贾鲁河岸之朱仙镇,为东南之巨镇;白河支流唐河岸之赊旗镇,为西南之巨镇。

内河航运与商业城镇,其兴,同兴。
卫河和道口,颍河和周家口,贾鲁河和朱仙镇,白河唐河和赊旗镇,河流如藤蔓,城镇如鲜瓜。
藤蔓汁液充盈,鲜瓜日长夜大。

内河航运与商业城镇,其衰,同衰。
铁路蜿蜒伸入中原腹地,对传统内河航运,形成致命打击。
诸名镇“几乎被剥夺了所有的商业活动”,朱仙镇、道口镇败落,赊旗镇“沦为满是尘土的小市镇”,周家口败到“连年生意冷落异常”。

自明中后期至上世纪50年代,这个时间切片上,周家口500年兴衰史,作为河南内河航运及商业城镇的代表,深具标本意义。

窥一斑而知全豹,周家口一地的河与城,映照着明清时期河南的内河航运史。

◎冬日暖阳忆千帆

2017年冬日。
“周口大渡口码头遗址”。

“遗址”立标牌处,正是沙颍河和贾鲁河汇合点,水面开阔,水色玉白,微风中,河面波光粼粼。
沙颍河北岸水边,停着红漆大铁壳观光船,河中还有两条小船,皆无人。
向西看,正看到老的周口大闸(建于上世纪50年代)和新的周口船闸并排而立。
新闸在南,老闸在北。

沙颍河南岸,密植杨柳,飘拂柳枝下,聚着老人们。
一位八十开外的老人搭话:“听老辈人说,乘木帆船,从这儿能到襄县、郏县赶庙会,沿河下去,能到安徽界首,还能去南京、上海。
河里头好些跑船的。

相关资料显示:大渡口码头遗址,长约380米,码头东部窄,方便客商来往;西部宽,用来停靠商船。
码头底部青砖平铺,上砌红石,大部分被泥沙覆盖。
西部,存有加固码头的一排排木桩。

却不见红石头和老木桩。
70多岁的吴姓老人说,码头遗存枯水期才能见着。
“老木桩出露水面半尺高,在水里沤了几十年,快沤没了。
红石头?你看咱眼前这个水泥大漫坡,底下都是,让水泥覆盖了。
”那道水泥漫坡,从岸边一直下行延伸至水边。
几名妇女在那里洗衣。

从这处老码头遗址向东300米,沙颍河北岸,以南北向中州路大桥为界,桥两侧,各有一处老码头遗址。
桥东侧是火星庙码头(又名火星阁渡口),桥西侧叫北寨小渡口。

火星庙码头。
顺河坡下行,是一片混有卵石的台地,如同伸向河里的舌头。
码头上,有五六个钓鱼者。
一钓者说:“你问老渡口啊,早先南来北往的船,都在这里停下吃饭睡觉。
岸上原来有老街,有买有卖很热闹。
拆完了。

一桥之隔的北寨小渡口,建有一水泥高台,高台上是头小铁牛,牛首高高昂起,很生动。
它是“镇河神牛”。
清光绪四年(1878年)曾铸有一尊,被当地人称为“吞洪镇潮”的“神牛”,是表明水位涨落、汛期报警的标志。
因为它高出堤岸,河水涨至铁牛嘴边时,就有可能决口;铁牛周围水位下降,周口即转危为安。
上世纪60年代中期,“神牛”被毁。
现在这尊,是1982年重铸的。

三处相离甚近的码头遗址、“神牛”、钓鱼者,让人依稀想见“黄金水道”沙颍河的前世,白天人声喧嚣,夜晚万点渔火。

若看沙颍河的今生,要去河南唯一的内陆大港——周口中心港。
作为“水带来的城市”,周口一直未放弃“航运复兴梦”。
当下,以周口中心港为起点,沿沙颍河,有两条通道通江达海。
一条沿淮河而下,经安徽阜阳、蚌埠,江苏淮安,从江苏盐城入海,可与盐城港、大丰港等港口联系。
另一条沿淮河而下,从安徽寿县经江淮运河,从合肥入巢湖,再接入长江航道,和南京、上海连通。

◎曾经繁荣名声远

沙颍河的航运史可追溯到2000年前,战国即有木船往来,曾是著名的鸿沟水系组成部分,后成为京杭大运河“通济渠”的一部分。

明永乐元年(1403年),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
他开辟中原水运,大批物资由江淮经颍岐口(今周口东)转运,取道卫河经天津到北京,周口漕运始兴。
沙颍河开通漕运后,集镇由沙颍河北岸扩展到南岸,“相传有户周姓人家在南岸子午街(今川汇区老街),开始摆渡,方便两岸往来,开了第一个渡口,叫周家渡。
”当地老人说。
明代周家口开始起步,熊廷弼在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路过此地,写出“万家灯火侔江浦,千帆云集似汉皋”。
诗或有“溢美”,也可推断其时境况。
到了清代康乾年间,周家口真正进入鼎盛期。

东来漕运之淮船,改在颍岐口“换船”入贾鲁河,再沿贾鲁河北上直达朱仙镇,过黄河入冀,经天津到达北京。
清初50年间,为确保航运畅通,贾鲁河先后疏浚10次。

为啥要“换船”呢?江淮之舟像元宝,两头翘船头尖,吃水较深利于分水破浪。
到周家口后,沙颍河水量比江淮大减,贾鲁河水道相对较窄,要将货物改卸到“对联划子”上,才能继续行进。

“对联划子”前后两节,一般长达25米,宽近4米,立有双桅,最多可载重80吨上下,吃水只有两米左右。
一组“对联划子”载重,几乎相当于两节半老式火车车厢的容量。
“黄金河道”沙颍河,除了漕运船只,还航行着大量的盐船、粮船、货船等。
有资料称“(黄金水道)东起界首西到襄县,各地码头共拥有货船超过万艘,仅周家口就有船户七百多家,拥有船舶千艘以上”。
往来货运,以周家口为中心,上水多用“扑艄子”船,下水则以“对联划子”为主。

周家口步入发展快车道,当年之繁盛,仅以陆陈业(粮食交易)为例,清光绪年间,周家口约有粮行粮坊百二十户。
粮食收购旺季,卖粮粮车,排成长队,夜晚每车一灯,连成一条灯光灿烂的长龙。
白天在市井交易,双方要相互揪住辫子,以防拥挤走散。

为提高装船效率,陆陈大类在南岸磨盘山以西修一码头,顺河坡势,以青砖砌铺,修成三条宽一米的沟道滑槽,上口与堤面持平,下口接码头平台。
装粮时,脚夫将粮包抬近上槽口,顺势一脚,粮包顺沟槽飞速而下,下面粮船紧靠码头,有脚夫接应,粮包滑到面前,顺势一提,传到舱面。
三条滑槽一天装粮万包,约200多万斤。

河下粮船依序进退,堤上粮包飞速下滑,积粮成垛。
周家口因此诞生了“三道沟街”的地名。
资料显示,当年天津某面粉厂来周家口采购,一次即成交小麦120万斤。

全盛时,周家口共在沙颍河两岸开渡口18个,有街道116条。
周家口上游腹地广阔,遍及河南中部平原,下游连通江淮,辐射江浙富庶之地,成为中原联系江南的“转口贸易中心”。
学者于帅认为,“(周家口)繁盛期贸易辐射范围,包括河南省中部、南部、东部,地域面积约占全省四分之一,商路突破省界,东南至皖境内入淮河,经由京杭大运河可至江浙,达成华北与江淮诸省经济的交流。

◎错失机遇留遗憾

1901年,京汉铁路全线通车,周口以西数十公里远的漯河,吸走大量商民。
周家口,错失巨大的发展机遇。

从地图上看,汉口——周家口——开封——北京,本就是清代从南到北的官道,如建铁路,也是一条最直最合理的路线。
周家口除了是河南经济重镇外,还是军事重镇。
1866年,曾国藩为平定捻军曾在此住过5个月,他上书清廷,指出周家口是豫东和京师的门户,驻兵很重要。

这种情况下,周家口为何不修铁路呢?

原因众说纷纭,较公认的说法是因为袁世凯。

相传袁世凯认为铁路从周家口过,会破坏家乡项城的风水。
京汉铁路河南段因此西移,走漯河——郑州一线。
郑、漯借此大发展。

后来,随着汴洛、津浦等铁路的通车,中原南北交通运输线路,发生巨大变化。

“周家口周边蚌埠、许昌、漯河、驻马店等地,因地处铁路沿线,分流了周家口传统货源。
截至1934年年底,周家口全镇大小商店减为200余家,规模较大的不过30余家。
日营业额仅十余元。
”学者马义平说。

周家口衰败,不是雪崩式,而是渐进式的。

到了清末,周家口还有船户500多家,河上船舶百艘以上,货运日吞吐量8000吨左右。
建国初期,周口仍有船只五百上下,货运量占全省水运量的四分之一。
1958年扶沟建闸,贾鲁河断航。
沙河自舞阳建闸后,上游先断。
此后,三河上下,到处修闸建桥,至1970年前后,全线断航。

上世纪60年代中期,周口最后剩有百余船只,船民远走正阳关、六安、蚌埠一带,继续靠航运为业。
周家口500年内河航运,至此全线消逝。

不只是周家口,近代铁路通行,对中原以驿运和水运为主的交通运输,产生严重冲击。
区际货物流动和人员往来,“逐渐聚集至铁路沿线的郑州、漯河、新乡、许昌等新兴城镇,周家口、朱仙镇、赊旗镇、道口镇等转运型商镇,在经济地位、商业规模、居住人口等方面,均呈现出缓慢发展或衰退状态。
”马义平著文说。
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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