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众多前辈的研究以及网络技术的提升,今天的我们可以轻松的获取相关的知识。借助于互联网,我们知道迦楼罗是古印度神话中的巨型神鸟,是三大主神之一毗湿奴的坐骑,作为佛教的护法神之一,迦楼罗常以人面鸟身、鸟面人身或全鸟身形像出现。传说当菩萨讲经之时,迦楼罗在一旁护法,时称其为神鸟。
迦楼罗金身
按照佛教《妙法莲华经》等佛经的说法,迦楼罗有种种庄严宝相,金身,头生如意珠,鸣声悲苦,并且以龙为食,每天要吞食五百条龙族——其实是那迦蛇族(Naga)。
玉迦楼罗拓片
随着体内毒气聚集,迦楼罗最后无法进食,上下翻飞七次后,飞往金刚轮山,毒气发作全身自焚,只剩一个纯青琉璃心。天下有无数迦楼罗,由威德、大身、大满、如意四大迦楼罗王统领。同时,迦楼罗也是观世音化身之一。
“据《舍利弗问经》所说:“迦娄罗神者。先修大舍。常有高心。以倰于物。故受今身。”
法藏《妙法莲华经》卷末落款
迦楼罗在佛教中则位列于天龙八部之一,佛教徒为了贴近中国文化而把迦楼罗翻译为大鹏金翅鸟,那迦蛇族翻译为龙族。将迦楼罗食蛇习性加到鲲鹏身上,鲲鹏的鹏鸟形象融合到迦楼罗身上,经过一系列形象融合后,大鹏金翅鸟这一古来未有的形象由此诞生。
麦积山第9窟第4龛佛像背光顶上迦楼罗壁画
汉传佛教在汉代由西域传入中土,兴盛在南北朝,鼎盛于隋唐。中国最早的迦楼罗形象出现在敦煌壁画中,隋唐时期中国佛教已逐渐发展成熟,彼时高僧辈出,证者无数,许多帝王卿相、文人鸿儒都加入佛教信徒的行列,随着佛教的蓬勃发展,玉器中的佛教题材也应运而生,玉迦楼罗新兴佛教题材玉器就产生于这样的历史背景之下。
敦煌壁画中佛祖与天龙八部众
唐宋时期玉雕迦楼罗大肆流行,尤其在笃信藏传佛教的辽金地区非常常见,人们极为崇拜迦楼罗神鸟,祈愿远离疾苦,获得力量。辽代由契丹族建立而成,他们努力接受吸收外界文化,从而极大地促进了契丹族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迦楼罗等佛教玉雕就是辽统治者推崇藏传佛教的历史佐证。
辽金白玉迦楼罗 天津博物馆藏
迦楼罗崇拜在东亚、东南亚和南亚地区更为盛行,人们把迦楼罗当作力量的象征加以崇拜。众多佛寺外围大量运用迦楼罗形象进行装饰,受佛教与印度教影响较深的泰国和印度尼西亚甚至选择迦楼罗金翅鸟作为其国徽中的形象代表。
泰国国徽
在国内流传甚广的原因,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他就是南宋民族英雄岳飞。岳飞,字“鹏举”,正应大鹏转世之意。《岳坟忠迹》、《喻世明言·游酆都胡毋迪吟诗》、《说岳全传》中都有记载,传为宋徽宗祭天时得罪了玉皇大帝,玉帝派遣赤须龙下界,降生成为金国四太子金兀术,想让他搅乱中原,报心头之恨。西天释迦牟尼佛恐怕赤须龙下界以后,没有人能够降伏,就派遣专门吃龙的金翅大鹏鸟下界,转世为岳飞,南征北战保全宋室江山。
岳庙 岳飞像
真正塑造过迦楼罗形象的,还是我国的神怪小说《西游记》。在西游记里面,大鹏鸟是以大魔王形象出现的,狮驼洞的三大王鹏魔王,外号云程万里鹏。外形描写揉合了印度神话跟中国庄子的文章:
“金翅鲲头,星睛豹眼。振北图南,刚强勇敢。变生翱翔,鷃笑龙惨。抟风翮百鸟藏头,舒利爪诸禽丧胆。这个是云程九万的大鹏雕。”
金翅大鹏鸟 《西游记》剧照
《西游记》清楚地提供了金翅大鹏的来历。据如来佛祖所说:“自那混沌分时,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孔雀出世之时最恶,能吃人,四十五里路把人一口吸之。我在雪山顶上,修成丈六金身,早被他也把我吸下肚去。我欲从他便门而出,恐污真身;是我剖开他脊背,跨上灵山。欲伤他命,当被诸佛劝解,伤孔雀如伤我母,故此留他在灵山会上,封他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大鹏与他是一母所生,故此有些亲处。”这么说来,如来佛祖倒要叫金翅大鹏鸟一句舅舅了。
如来佛祖
《西游记》对大鹏鸟的塑造很符合传统的强大、智慧的形象。
❖强大:大鹏鸟神通广大,他是仅靠战斗力,而非依赖法宝或法力能胜过孙悟空的少数妖怪之一,如来也说过只有自己才能收伏大鹏鸟;
❖智慧。大鹏鸟不仅战斗力强,而且非常精明。结盟对抗孙悟空,深有战略眼光,且基本都靠他出谋划策,在与孙悟空的对抗中屡建奇功。从最早发现孙悟空的乔装,到中间设计成功擒到唐僧,直到最后诈称唐僧已死,使孙悟空深信不疑,死心而去。若非孙悟空为了解除紧箍咒去找一趟如来,唐僧肉已经安安稳稳入口。
❖不驯。性格不服权威,不受管制,最后不小心中计才被佛祖收伏,之后还非常不甘心。《西游记》成功地把迦楼罗塑造成了一个非常成功的大魔王。
然而因为千年间的离乱更迭及断续认知,使得国内玉迦楼罗的认知存在很大的一个断层,在近代很长一段时期都鲜有人知晓这一类玉器。目前国内玉雕迦楼罗的收藏大宗当属天津博物馆,据该馆标注断代均为辽金宋元时期。
辽金白玉迦楼罗 天津博物馆藏
这件辽金圆雕白玉迦楼罗,玉质洁白而且保存的也非常好,五官雕刻精致分明,头冠表现的精美细致,眉毛浅浮雕表现,长而上扬,减地浮雕两个圆眼,鼻孔用点坑的工法表现,尤为瞩目的是身后一对展开的翅膀。整器造型为结手印打坐状,这也符合迦楼罗作为天龙八部众护法的身份。
辽金白玉迦楼罗 天津博物馆藏
这件辽金白玉迦楼罗纹饰的层次感和细节处理都很好,通体大量使用了镂雕工艺。
辽金白玉迦楼罗 天津博物馆藏
辽金白玉迦楼罗反面 天津博物馆藏
迦楼罗的眼睛呈深度点坑表现,而且刚好有一只眼睛还残留有宝石,说明辽金玉雕迦楼罗常见镶嵌宝石,这也是这一时期玉雕迦楼罗的重要时代特征之一。
元代青白玉迦楼罗 天津博物馆藏
这件元代青白玉籽料巧雕迦楼罗正面阴线刻兼镂雕人首鸟身迦楼罗,身披飘带,头戴紧箍咒,冠上阴刻一坐佛,眼圆深度点坑凹立体表现,凸鼻,两手托腮,阴线刻羽翅及尾。迦楼罗背面凹圆,其边缘对钻三孔,从特征上判断,此器应为玉帽饰。
元代青白玉迦楼罗 天津博物馆藏
下面这件白玉迦楼罗,脚踏祥云底座,双手曲掬于胸前,头戴发冠,两条飘带随风飘逸,仙气十足。整器朗逸自然,非常灵动。
天津博物馆藏 白玉迦楼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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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藏玉迦楼罗的个人藏家这块则要属黄刚先生了,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都堪为业内翘楚。这得益于黄主任对中古玉器博学勤思,孜孜不倦的态度,故而以下这几件玉迦楼罗不管是在天津还是法国乡下,都与黄主任结了缘。
黄刚,中国收藏家协会玉器收藏委员会副主任、浙江省收藏协会玉器委员会顾问,从事古代玉器的收藏与研究十余年,主要致力于唐宋辽金元的玉器收藏,收藏理念为实战经验与理论知识并重。辽金白玉迦楼罗(眼部宝石为后嵌)
辽金白玉迦楼罗(碧玉供盘为清代)
辽代白玉迦楼罗
辽金白玉迦楼罗
此外,国外的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亦藏有两件白玉迦楼罗。从品相与造型来说可称精品,细节刻画精美喜人,值得多多观赏。
唐代白玉迦楼罗 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
辽金白玉迦楼罗 华盛顿赛克勒美术馆
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宋辽金元时代佛教玉器明显增多,因此迦楼罗神鸟等形在这一时期玉器中占有较高的地位。
白玉辽代迦楼罗 上海博物馆
白玉迦楼罗
而最近十余年间资讯的发展和认识水平的提高,也致使文博界和收藏界对中古玉器的断代越来越明确,对中古玉器也越来越重视。中古玉器的市场价值,也从原来明清玉器中分身并脱颖而出,而其中玉雕迦楼罗也随行就市,成为古玉界中的“香饽饽”。
青白玉 辽金迦楼罗 首都博物馆
白玉辽代迦楼罗 故宫博物院
在目前低迷的市场环境中,工艺到位、质地优良、器型少见的中古玉器依然是众多玩家追求的热点之一。尤其是迦楼罗、春水秋山、大眼凤、阔嘴鳜鱼、童子等中古玉器收藏标配器型,都是玩家关注和购藏热度较高的。而玉迦楼罗,将带着其与生俱来的深厚文化底蕴,越走越远,历久弥新。
注释:
1、迦楼罗金翅鸟分为四种:化生、湿生、胎生、卵生。化生迦楼罗最为强大,其次是湿生迦楼罗,再次是胎生迦楼罗,最后是卵生迦楼罗。天下有无数迦楼罗金翅鸟,由威德、大身、大满、如意四大迦楼罗王统领。迦楼罗以人面鸟身、鸟面人身或全鸟身形像出现。
2、天龙八部,佛教术语,天龙八部都是“非人”,包括八种神道怪物,因为“天众”及“龙众”最为重要,所以称为“天龙八部”。八部包括: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许多大乘佛经叙述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如《法华经:提婆达多品》:“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佛”。“非人”是形貌似人,而实际不是人的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