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晚，对越还击战打响第二天，梁乃全带担架队进入越南。
“突突突！
”刺耳的机枪声突然在公路旁响起，子弹把路旁树枝打得哗哗乱飞。
梁乃全知道遭遇了越军伏击，立即命令担架队散开、卧倒。

民兵们都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地形又明显对我不利，不一会儿，有几个民兵负伤了。
梁乃全心里焦急，扯着嗓子大喊，让处在危险位置的民兵到隐蔽的地方去。
越军的机枪子弹像雨点一般落在周围，扬起的尘土溅了他一身一脸。
他卧在沟里，微微探起脑袋，观察机枪响的地方。

这是通往通农县公路上的一座铁索桥。
公路环山绕岭，两旁尽是陡峭的石山和茂密的森林。
他们民兵担架营的任务，是跟随部队穿插高平，大部队通过后，隐藏在桥头的越军机枪就突然开火，把走在后面的梁乃全和几个民兵拦在桥的一侧。

解放军听到枪声，立即派人返回，抢占了制高点，开始向桥头还击，战斗骤然激烈起来。
梁乃全知道，要快点让民兵撤到后面去，否则伤亡会增大。
他看见几个民兵还散乱地卧在公路旁，蹲在石头边，十分着急。

“哒哒哒！
”右侧高地猛然像跃出火龙，往越军火力点飞去。
解放军的机枪“发言”了，越军的火力被压得减弱了下来。
梁乃全趁机一跃而起，指挥民兵向后面的一个山坳撤去。
快接近坳口的时候，隐藏在右侧山腰的越军又突然开火了，轻重机枪和自动步枪响成一片，整个山头的声音像炒豆一般，密集的火力交织成火网，卡住了公路。
糟了，退路也截断了！
梁乃全气喘吁吁地刹住脚步，用衣袖抹了一把汗。
这段公路右侧是高山，左侧是深谷，几个民兵身上都扛着弹药或担架，除了每人手中有一颗手榴弹，只有担任警卫的小韦背着一支冲锋枪，情况十分危急。

又有几个民兵战士负伤倒下了，梁乃全心像火燎，手里握着的手榴弹都被汗水浸湿了，恨不得同越军拼命，可是，自己是民兵担架营的教导员，怎么能意气用事？

又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梁乃全看到散乱地趴在公路上的民兵。
他悄悄把身边的几个民兵召集起来，顺着公路往后面摸去。
公路上漆黑一片，梁乃全警觉地贴着山脚行走，拐了一个弯，又过了一道小土坡。
“站住！
”突然响起粗声粗气的吆喝，影影绰绰有一伙人横在公路中间，拦住了去路。

由于天黑，走得又快，梁乃全和民兵们几乎与他们面对面，都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小韦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冲锋枪。
梁乃全向对面几个人扫了一眼，隐约看见他们都穿着解放军的军装，但明显听出问话者的普通话蹩脚，一点也不自然，心里警惕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那生硬的普通话又喝问。
梁乃全悄悄捏了一把身旁的小韦，然后高声答道：“民兵！
”

“哪部分的？”声音一字一板，声调拉得长长的。
这下听得更清楚了，既不像壮族方言，又不像白话语调，更不是北方口音，倒有点像电影里外国人讲中国话的那种怪腔怪调。
梁乃全心里更加有数了。
他也不答话，狠狠拉了小韦一把，又向后面做了个手势。
那伙人摸不清底细，莫名其妙地望着后面，以为还有人来。
等他们清醒过来，梁乃全他们已经钻进了夜幕中。

“梁叔，那些人明明是越军，为什么不让开火？”小韦问。
“我们只有一条枪，打起来占不到便宜啊！
”梁乃全拍拍小韦。
小韦正为失去开火杀敌机会惋惜，突然，梁乃全嘘了一声。
只见前面又出现了一帮人，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干什么的？”一个男低音用普通话喝道，话音比刚才更生硬。
“民兵！
”民兵小杨抢着答道。
“哪个部分的民兵？”梁乃全说：“民兵就是民兵！
”

越军资料

话音刚落，对面传出“咔嚓”一下的声音，这是打开枪保险的响声。
“要动手了。
”梁乃全一震，对面一个家伙已经架起轻机枪，趴在地上了。

“散开，准备战斗！
”梁乃全打雷一般大喝一声。
小韦的冲锋枪“哒哒哒”喷出火苗，几乎同时，梁乃全敏捷地往公路右侧的斜坡跳了下去，身子一落地，就势滚到一块大石头下隐藏起来。
小韦和小杨也爬到梁乃全旁边，小韦边喘着气边骂：“真是越南特工队，早知如此，把他们都收拾了……”梁乃全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作声。

那些家伙用机枪在公路上乱射了一阵，大概找不到目标，又停了下来，黑暗的山野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那拉长了声调的普通话又传了过来：“民兵们，我们是解放军，跟解放军走的，都到公路上集合！
”

好毒的家伙！
竟使出这样卑鄙的引诱手段，梁乃全骂道。
转而又担忧起来，公路上还陆续有其他民兵走过来，他们不明真相，恐怕要上当的。
果然，前面转弯处出来了几个民兵，毫无戒备地走去。
“哒哒哒”，一阵枪响，几个民兵倒在血泊中。

梁乃全按捺不住，抓过小韦的冲锋枪说：“你注意隐蔽，我上去收拾他们！
”小韦一把拉住冲锋枪枪柄：“梁叔，太危险了，你不能上去！
”小杨也一把抱住梁乃全的臂膀：“要去，让我们去吧……”

此时，梁乃全一腔怒火，只想干掉那几个越军。
他挣脱两个年轻人，端着枪跳了出去，往敌机枪火力点狠狠打了一梭子，然后猫着腰，敏捷地往公路斜坡上跃进了一段。
越军马上发现了他，集中了几支枪向他射击。
只见他在密集的弹雨中灵敏地闪来闪去，一面接近公路，一面利用斜坡上的有利地形向越军射击，不一会儿就跃上了公路，冲锋枪吼叫着向越军扫去。

突然，他的枪不响了，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接着几个影子向他扑去。
小韦他们惊住了，想拼死把教导员抢下来，可是手边没有武器，外面又让敌火力封死了，他们焦急地向教导员倒下的方向观察。

只见梁乃全又站了起来，端着冲锋枪，像一尊塑像屹立在公路上。
越军的枪又响了，他没来得及开枪，又倒了下去。
片刻，他又第二次撑起了身子，可是几条黑影已经扑到了他身边。

梁乃全被越军用一根粗大的绳子，捆到公路旁的一棵苦楝树上。
越军特工叫骂着，谁也听不懂他们在嗥些什么。
梁乃全奄奄一息，却毫不屈服。

天还没亮，四周沉寂一片。
越军把乔装用的解放军军帽掷到一边，露出了本相。
远处突然传来“隆隆”的响声，小桥方向也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
显然，是解放军回过头来，向桥头的越军进攻，为后续部队拔掉这颗钉子。
凶残的越军特工这下慌了手脚，一个在梁乃全眼前乱舞着刺刀，一个用枪口顶住他的胸膛，还有一个人指着地上的尸体乱嚷。

桥头的枪声向这边移动，越来越密，越来越近，枪声中夹着普通话的喊杀声。
梁乃全轻蔑地看着这帮惊慌的家伙。
越军特工用两把雪亮的枪刺抵着梁乃全的胸膛，用生硬的普通话吼：“你带着多少人？”“不知道！
”梁乃全斩钉截铁。

越军资料

枪声更近了，解放军战士的杀声在四周响起。
越军完全绝望了，在一片惶恐和颤抖之中，用刺刀穿进了梁乃全的胸膛，四周响起了“缴枪不杀”的喊声。

天亮了，越军全部被消灭，部队像一股洪流从英雄的民兵营教导员身旁经过，向着通农、高平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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